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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Taxi Driver-

Taxi driver發生在70年代,一個靡爛的紐約。

主角Travis 在這一個時期從海軍退伍,長期失眠,便成為了一個在深夜當值的的士司機。在這些晚上他看盡了紐約的污垢:妓女、毒販、強盜。Travis痛恨這個城市,想要肅清周圍的想法在心裡扎根。在與Betsy戀情的失敗後,情緒爆發的他握起槍把,封好要給年輕妓女Iris當旅費的鈔票,準備以刺殺總統候選人來宣洩心底那堆沉積已久,知名不具的燥動感。不久後計劃敗露,Travis帶著失去目標的槍支們拜訪Iris,開始最後一場「伸張正義」的以死相搏。

電影就像一套獨腳戲,講一個失控的人。Travis的故事十分真實赤裸地被呈現,仿佛就在我們身旁死去活來了一遍——我曾對他深痛惡絕。Travis正如Betsy所形容,是一個矛盾。他的角色自卑亦狂妄,行動力高卻總是一敗塗地:在車廂擺弄駄盤時,他覺得自己俾車外所有人都優秀;在凝望備選中心時,他覺得Betsy身旁的男同事是個白痴。於是他果敢上前與Betsy搭訕,眼神熱熾。而大概是被他的自信吸引,Betsy給了他一餐下午茶的時間,更應約與他看一齣電影:

在報名櫃臺應對,兩人談到了Betsy正服務的總統候選人,Travis說:「我相信他會是個好總統,但我沒有在了解他有什麼政策。」

受下Travis送的唱片,Betsy問及音樂,他答道:「我也喜歡音樂,但我沒有在留意音樂。」

最後,毫無內涵的Travis把Betsy帶進色情電影院,屏幕上肉體交纏,Betsy終於忍不住離開逃離現場。Travis隨後跟上,欲拉住她的手:「我沒有在研究電影。」原來,他只是個一無所知的人。

空洞膚淺繼而自卑,卻仍無故沉溺於理想我,Travis在行為、意識深淺之間都存有分裂,這讓他迷失,看不清自我。似乎整個紐約中也沒有一個他想要且能得到的身份,26歲的Travis陷入無盡的孤獨。Betsy坐上另一輛的士離去了,再也沒有接聽Travis的電話。自我價值被否定,有些人會一直沉淪;一些人會緊咬牙關進步;也有些人會急於證明自己,開始欺壓比自己弱小的妻兒、下屬、班上有自閉症的同學⋯⋯或者像Travis一樣越來越不自量力,走向毀滅。

長期在紐約的燈紅酒綠間穿梭、迷失和壓抑的他一直無法成眠,看著電視新聞上的總統候選人,想要變得偉大的念頭與他對這城市的憤恨重疊了:「我要當一個英雄,殺掉虛偽的政客。」他開始買武器,鍛鍊身體,逞英雄,就像一個缺乏基本功的吉他手般,不斷煩躁地勉強撥弦,節奏漸漸消失。從頭到尾,Travis都不是一個英雄,甚至不是一個反英雄,他行動前找到了曾有一面之緣的妓女Iris,不停向她咒罵為Iris情人的馬伕,數落Iris的生活。馬伕該死嗎?該死,狡猾的傢伙只把Iris當成用甜言密語養飼的賺錢工具,但Travis真的在伸張正義嗎?他沒有聽見Iris的複雜的過去,沒有聽見Iris喜歡馬伕、馬伕一幫對她的保護,這些無助他歌頌自己行為的廢話難以入耳,他需要的是關於馬伕十惡不赦的消息,好讓他扳正Iris時能痛快一點——他一直在拯救自己,這只是比普通人更普通的作為。電影的結局中他刺殺候選人行動失敗,但至少把Iris身邊的馬伕,看更,嫖客都一併殺掉。頸部的彈孔不停滲血,他開懷地笑了,為了拯救自己,連性命都可以拋棄。

Travis這種潛在的人格不難在社會中找到,他們下流,難以理解,很容易遭到痛恨。我曾經恨他,但與其說Travis是個劣質的人,作為一個從越戰中下線的退伍軍人,他所有的劣質都是一種悲哀。回到家鄉的他帶著背上的疤痕,失去了一切聯絡,每天都要以藥丸麻醉腦中的創傷後遺症。在戰場上失去的時間在城市裡討不回來,他錯過的聽音樂看電影的年華,都用來把自己轉化成只有生理反應的戰鬥動物。曾經看過同為越戰退伍軍人的診斷訪問,講到戰爭上的細碎,那個男人沒有展露一絲情感,為戰爭留的眼淚早在第一次、第十次,或是第一百次看見同伴與敵人肉體被子彈穿過時流光。學會麻木,是活下來穩定槍管的基本技能。但這些技能在社會一點用處也沒有:

「在和人們對話時我感到十分無能,在他們談話與應付世界的方式中,我是一無是處的。我能自信出色地行事,是當我手中拿著武器的時候。」

比起戰火,回到社會讓他更為痛苦。士兵與平民仿如巴別塔的故事,不同經歷使他們說起了不同的語言。然後,終於在討論到越戰最壞的事情時,男人開始哽咽:

「我在越南最大的損失是我的單純,我走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,我再也不能單純地感受快樂,像小孩子一樣享受生命⋯⋯看起那些與我同齡,能在和平中上學的舊識,我感到十分羨慕和憤怒⋯⋯因爲沒有任何人在意,沒有任何人在意士兵的感受和經歷。」

士兵最後沒有變成英雄。說著說著,男人最後哭得不能自己。那種無處收容,無人理解的孤獨,本身就難以被理解,士兵最後沒有變成英雄。

向馬伕開槍的前十秒鐘,Travis向馬伕提起了Iris。但馬伕不知道誰是Iris,只著他滾遠一點。我一直回想起這一幕,此時扣動扳機的Travis到底在想什麼?是因為馬伕的拳腳挑釁而出手嗎?是在為馬伕連Iris的名字都不知道而憤怒嗎?

還在心深深處,他也有懷疑過Iris只是Easy把他當成瘋子,隨口敷衍的假姓名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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